蠶寶寶的血

我以為所有悲傷的方式都是相同。

彰化舊家有個高起的門檻,四歲的我爬不上去,左腳沒跟上右腳全身向前撲倒。小的時候不都養過蠶寶寶嗎?採桑葉給他吃,看他們越變越肥,在蛹裡最後成為蛾。

有次看到同學的蠶寶寶被壓扁流出綠色的血。

在那之後我討厭綠色,為什麼在他們死的時候還那麼不真實。那時我以為所有動物的血都是紅的。

我以為所有悲傷的方式都是相同。

今天在店裡起身,背包輕碰到坐在後面的孩子,很小的孩子,會走路會說話但說不太清楚的年紀。我跟他說:「對不起」,他回過頭來跟我說「沒關係」;看到他晶亮的眼睛,我又再跟他說一次「對不起」。

他把手放在椅子上,轉過身來又認真地說了一次「沒關係」,這次還笑了。我卻突然想起,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可以是沒關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