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九月,我離開台北到曼徹斯特。我知道這件事已經重複很多遍,但是還是要從這裡仔細說起。曾經住台北不長不短兩年。記得在台南,倫敦,曼徹斯特所發生過的一些事,但記不太得台北。大概是當時庸庸碌碌的活著。庸庸碌碌的時候,是沒什麼感覺的。當下,覺得自己過得充實。
因此,我剛抵達曼城時,幾乎無法面對自己。曼徹斯特有別彩色的倫敦,以灰為基調。淺灰深灰黑灰聚集,加上天空,只需要四種顏色可以畫曼城:黑,灰,紅,白。紅色是房屋。
我住在私人的學生宿舍,三樓,跟倫敦一樣的房租有兩間房間:客廳廚房,加上私人臥室衛浴,像草原可以奔跑。雖然宿舍經理欠房屋押金不還,為此跟她筆戰二十多封信。
房間是面對牛津路,樓下是公車站。
我也不喜歡我的鄰居,有天睡午覺,有人在外急促敲門,打開門,對方語氣張狂地衝著我說:「欸!你是不是在用消毒水?味道傳到我們房間來了。」我回答:「我認識妳嗎?還有(用手指),消毒水味道是因為那個工作人員在走廊拖地。」
除此之外,草原的一切尚可。
即將入冬的週末,坐在房間的落地窗前。那時在John Lewis買一條地毯,是彩色的毛絨材質。但是我常是看著它,很少坐在上面。每天我和家人通電話,通完電話後,開始做自己日常的事,讀書,買菜煮菜,上健身房等等。宿舍樓下有一磅店,就像台灣的大創,所有東西都是一磅(40元台幣)。買了兩個小茶杯,灰色和紅色,紅色一直沒有用到。用灰色茶杯裝早餐茶來喝。
與自己相處的時間非常長,24小時之中有20-22個小時是處於獨自一人的狀態。有的時候,四五天沒有說話,頂多是出門點餐點咖啡時說寥寥幾句。剛開始很難。那麼稀少的人,能真正理解,為此曾經失望,然後再也不向誰提起。
具體來說,就是用洗面乳刷牙的感覺。
依然每天做飯,洗碗,讀書,上健身房,寫日記,做著做著就沒事了。就像被感染病毒到發作的最高峰,唰的一下,病情降下來。後來有人問我念博士難不難,我想說你們有沒有用洗面乳刷過牙。目前,我的草原變成白色城堡,樓下櫃檯人挺好,有時半夜無聊就和義大利保全聊天。他每次問我要不要打乒乓,我說不了。後來慢慢喜歡曼徹斯特,我應該是日久生情的人。